每个月发工钱的那天是一定要去逛妓院的,大伙儿在这个幸福的日子到来的前一周就开始躁动了,这天过后,就久久地相互交流、分享各自找的乐子。他们各自恬不知耻地吹嘘着自己的性能力,极力挖苦嘲笑那些妓女,边说她们边像有洁癖似的、厌恶地往一旁吐口水。
不过,真是奇怪!我一听到这些,就感到羞耻和难过。我看见,在“烟花柳巷”里,花一个卢布就能买一个女人一整夜,我的同伴们又尴尬又内疚,我感觉这很正常;而其中一些人却相当放得开,相当肆无忌惮,我觉得这就是故意为之和装腔作势了。两性关系让我特别好奇,因此我观察得也就特别犀利。我自己还没有体会过女人的柔情,这让我处于很不利的地位:妓女们、伙伴们都在戏弄我。不久,就没人邀我去“烟花柳巷”了,他们直截了当地说:
“你呀,老弟,别跟我们一起去了。”
“为啥呢?”
“这还用问!跟你一起不爽呗。”
我钻这些话的字眼,觉得其中有某种对我很重要的东西,但并没得到更为清晰的解释。
“瞧你这人!叫你走,你还不走!跟你一起真没趣……”
只有阿尔乔姆笑着说:
“就像跟一个牧师或者神父在一起似的。”
起初,妓女们只是笑我放不开,继而就生气地问:
“你有洁癖吗?”
四十岁的“姑娘”捷列扎·博鲁塔是个丰满、漂亮的波兰女人,是这里的鸨母,她那双良种母狗似的眼睛看着我,说:
“放过他吧,姑娘们,他一定是有未婚妻了,对吧?这么壮实的小伙子一定是被未婚妻缠住了,没别的了!”
她是个酒鬼,一喝起来就没完没了,醉了就丑态百出,但她清醒的时候,她那对人的洞察和深思熟虑、冷静地琢磨人们行动的动机,都令我分外惊讶。
“最搞不懂的,就是那些神学院的大学生,真的”,她跟我的小伙伴们说,“他们是这样跟我的姑娘们玩的:吩咐姑娘们用肥皂抹地板,要姑娘一丝不挂地、手脚都支撑在餐盘上,然后朝她的屁股猛地一推——看她在地板上能滑上多远?这姑娘完了,下一个接上。你看看,干吗要这样呢?”
“你撒谎!”我说道。
“哎呀,没啊!”捷列扎叫了起来,没有生气,很镇定,在这种镇定中有某种令人压抑的东西。
“这是你自己瞎编的!”
“一个姑娘家咋会编出这个来呢?难道我疯了吗?”她鼓起眼睛问道。
人们都全神贯注地聆听我们的争吵,捷列扎仍然用平静的语调讲述嫖客们玩的鬼花样,她只想弄明白一点:他们干吗要这样呢?
听众们都厌恶地吐着唾沫,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大学生,我看出捷列扎是在故意激起人们厌恶那些我所喜欢的大学生,于是我就说大学生是热爱人民的,是为人民谋福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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