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深陷的双眼似乎潜伏着无尽的恐惧，又或许埋藏下了深深的仇恨。
沈默向他靠近，说了些什么。
周公子苦笑一声，干裂渗血的双唇蠕动着，然后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夏依依就在旁边，明明靠得很近却一个字都听不到。
喵了个咪的！
有什么是我VIP不能听的？
我钱充少了？
沈默径自走开，在刑具架前取下了一把细长的小刀。
夏依依不禁吓得后退了两步。
真的是沈默？他真的要动手？
而周公子的脸上，未见任何恐惧，只有面无表情的空洞。
是即将摆脱痛苦的淡然，还是隐忍下的无奈？
沈默的手指在周公子的胸口上比划着，最终停留在靠近心肺的一处伤口。
两人似乎又说了什么，随后沈默手起刀落，将小刀插进伤口，破入心脏。
周公子的五官因痛苦扭曲在一起，沈默转动刀柄，旋即利落拔出。
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像是红色的颜料般，随着周公子的一声痛苦呻吟，顺着他这具已失去生命力的残破身体，一滴一滴，淌落在地。
生在现代社会的夏依依，从未亲眼见过如此真实而血腥的凶杀，惊得拔腿就跑。
一转身，迎上了不知何时躲在门口，同样慌乱的，曾毅的脸。
“沈大人，我只是在闲暇之余，找了几个兄弟无伤大雅地赌了几局，私下里这么做的锦衣卫可不止我一个，李百户为何要拿我大做文章？！”
下方传来曾毅的声音，夏依依这才发现，自己又坐在了城西密林的大树上。
“他不是拿你大做文章，他是在针对我。”沈默冷冷道。
“大人原来知道，那大人是否知道，李百户曾游说我，做他的眼线，出卖你？”曾毅苦笑道：“他问我，是否想报我哥哥的仇。”
曾毅并不是没有思考过，沈默为何会让他一个毫无背景，且刚加入锦衣卫的新人跟着做事。
若是要感谢他帮忙遮掩周公子的事情，给个一次性的好处封他的口就行了，何必这些年都带在身边，悉心关照。
“你和你哥哥，长得很像。”这是初次见面时，沈默的话。
“但是我拒绝了，我何尝不是经过锦衣卫残酷选拔出来的人，修罗场上，刀剑无情，愿赌服输……我哥就是你最后一轮的对手吧？或者说，是你几个月来的同窗。”
沈默叹了口气，微微点头。
见沈默承认，曾毅一阵释然，这个心结多年来一直在他心中萦绕不去。
“我和我哥，不是高门大户出身，也没有皇室权贵做靠山，这一生，不过是世间微不足道的蝼蚁，棋子也好，替死鬼也罢，不求光宗耀祖，但求无愧于心。”
“曾毅，你既不怨我，为何，又不愿信我？我会尽我所能，保你安然无恙。”
“我信你，但我更明白我的身份地位！李百户背后的靠山，只怕非同寻常，我不奢求大人为了我，给对方留下有意包庇的把柄？”
曾毅顿了顿，又说道：“七年前，叶家与沈家世代交好，一百五十多条人命，不也是说抄就抄了吗？”
七年？竟已过去七年之久了吗？
沈默恍然。
回想起当日的惨烈，似昨日般历历在目。
“大人，这些年，承蒙关照！”
说罢，曾毅举起刀，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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