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楼,雅苑,奏乐,美人儿。
真是忽觉佳酿醉春花,一颦一笑添红霞。
他聿王的确不待见好看的男人,但向来倾心好看的女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男人嘛,总归如此。
两人的交谈声稀稀碎碎,高茂学所说话语并非直言,总是暗藏玄机。
聿王也是听得有些烦了,便放下酒樽,明着道:“高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高茂学讪讪陪笑,他这人谨小慎微惯了,无论人前人后,说话做事总是喜欢藏着掖着。
毕竟一入官场深似海,为人处世方面再小心也不为过。
他能养成这样的性格也是身不由己。
高茂学余光瞥及四周,轻咳一声,道:“既然王爷吩咐,那下官便不再忌讳了。”
随即,高茂学身子侧倾,手握筒状,置于嘴边,附耳低语:“不知——王爷能否向九皇子引荐一下下官?”
闻言,聿王眉头一紧,身子不禁后仰,稍稍远离高茂学。
他被对方的话吓了一跳。
什么鬼,你在说什么?
你找九皇子宴请我干嘛?我跟人家有个屁的关系。
他现在方的不行。
这话既然能被一个朝廷六品大员说出口,就说明外界一定有了某些不好的风言风语。
而他根本不清楚传言是什么内容,至今都被蒙在鼓里。
他来这古凰城是接受了秘密委托的,虽说确实担了不少风险,但比起实际利益来,眼前的风险就像芝麻大点儿,根本不值一提。
高茂学见状有些发愣,嘴巴微张,刹那间,好似想到了什么,眼中有了恍然:“哈哈,你看我这脑子,怪我,怪我。”
说话间,高茂学从左袖中掏出一塌银票,从桌下悄悄递去,脸上还带着些肉疼。
结多大的果就得承多大的代价。
这可是他半辈子的积蓄,一旦给出去,他最近就别想着再纳小妾了。
可没办法,现在这个年头儿,请人办事谁不给点辛苦钱呢。
世人常说舍得舍得,可没舍又哪来的得呢?
聿王习惯性的抬手拿向银票,刚刚伸之半途,便急忙改拿为推。
娘希匹,这动作做多了身体都形成记忆了。
他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万不可能收下这烫手的银票,当即正襟危坐道。
“高大人貌似求错人了吧?本王和九皇子可搭不上任何关系。”
高茂学只是含笑点头,一副我懂的样子。
秘密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对此时略显高深莫测的聿王表示理解:“您放心,您扶持九皇子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偶然得知。”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此时的聿王一脸惊恐。
扶持九皇子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看着额头渐渐冒汗的聿王,高茂学心中乐开了花。
没想到吧,如此秘密都能被我获知,简直天意。
既然你们所图被我获知,那么让我加入其中岂不是水到渠成?
他自觉自己还是有点儿用的,九皇子对于他这个主动加盟的人断然没理由放弃。
至于对方杀人灭口......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念及此,高茂学急忙表态:“王爷勿忧,我高茂学对天发誓,定当保守秘密,若有违此誓,必天打雷劈,灵魂永坠黄泉不得脱身。”
聿王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神色惨白。
你在说尼玛呢?
他什么时候跟九皇子有染了?
而且你还敢说这事没人知道?
你一个无背景无权势无根基的三无人员都知道了,你居然还指望没人知道。
还发誓?发尼玛呢?
你大张旗鼓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告知我如此惊天噩耗吗?
要不是下不了口,他现在吃了高茂学的心思都有啦。
聿王深吸口气,抬手擦去额上虚汗。
稳住,先不要慌,慌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得弄清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
他心里很大可能倾向于是九皇子作祟,故弄玄虚。
大皇子断然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毕竟这消息听人耳中摆明是要把他推向九皇子那边。
逼他站队。
他就是有十张口也解释不清,难以消除宫廷内外对他的怀疑。
就算他提着婕妤娘娘的人头向大皇子表明心迹,估计对方仍旧无法全心信服。
人啊,一旦嫌隙的种子埋在心底,就会难以磨灭,如鲠在喉。
何况大皇子还是个疑心病特重的人。
聿王神色一厉,横眉竖起,牙关紧咬,瞪着一旁的高茂学。
“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突然爆发的威势令高茂学心神一颤,有些发怵,他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脑子一片嗡鸣,畏畏缩缩道:“是我一友人,与我同属光禄寺,名叫赵泰和。”
“你那友人又是从何而知?”
“他也是听别人说起。”
“谁?”
问询的语气宛若洪钟敲击在心头,高茂学语气一滞,想了想还是如实禀告:“这......我不太清楚,他当时没说,我也没主动问。”
一听这话,聿王紧绷的肃脸再也无法维持,声声叹息尽显无奈。
完了,一切都完了,如今满朝文武怕是人尽皆知了。
他现在真的很想仰天咆哮:这塔麻到底是谁干的?谁——干——的?
“啪。”
一声脆响突兀响起,令高茂学抖了个激灵,也令帘中琴音为之一断。
聿王拍桌站起,狠狠的道了一声‘走’,便随一旁落座的魁梧大汉转身离去。
他现在深陷阴谋,内心火焰蒸腾,已经没有心思陪高茂学浪费时间了。
至于对方今日所图?哼。
图尼玛呢?
他光是看到高茂学就一阵来气,若不是顾及风度,他绝对能把对方揍得连他老妈都认不出来。
给人当棋子固然使他恼怒,可随之而来的后怕令他心神有了几分恍惚。
这里是古凰城,不比自家封地,人生地不熟的,他在这里可谓是步步维艰。
在自家封地称王称霸惯了,来到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一不小心就着了别人的道儿。
高茂学只是双眼睁大,视线随着聿王而动。
这是怎么了?刚刚还聊得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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