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上船吧。”赛勒斯·史密斯说。
小船一开始穿过拱顶时,拱顶很低,后来又突然升高了。只是里面太黑,而手提灯的光度又不太足,没法确认这个岩洞有多大,即有多宽、多高、多深。这玄武岩地下洞穴里,一片肃静。外面的任何声音都进不来,就连雷电的巨响也穿不透它的厚壁。
在地球的某些部分存在着这类巨大的岩洞,它们是形成于地质时期的天然地下室。有些涌入了海水,有些在侧面含有湖泊。诸如芬戈尔洞穴,它在属赫布里底群岛的斯塔法岛上;诸如莫加尔洞穴,它在布列塔尼的杜瓦尔奈内海湾上;诸如科西嘉岛上的博尼法乔洞穴;挪威的利斯峡湾洞穴;诸如肯塔基州的马默斯洞穴,它规模巨大,高五百英尺,长二十英里!在地球的好些地方,大自然挖掘了这些地下室,并把它们保存下来,供人类观赏。
至于移殖民们当时在勘察的这个岩洞,它是否一直延伸到岛的中央呢?已有一刻钟了,小船一直在拐弯抹角地前进。需要拐弯时,工程师就用短促的声音向彭克洛夫发出指令。突然,在某一个时刻,他指挥道:
“再向右点儿!”
小船改变方向,很快便沿着右壁前进。工程师想确认一下,电线是否总在沿着这面壁延伸。他想这么做不无道理。
电线在那儿,挂在岩石的突起处。
“往前走!”赛勒斯·史密斯说。
于是两支桨插入黑魆魆的水中,船向前走着。
小船又走了一刻钟,从洞口算起,它大概走了有半海里了。这时,赛勒斯·史密斯的声音又响起了:“停下!”他说。
小船停下了,而移殖民们发现,有一道强光照亮了这个巨大的、深挖在海岛腹地的地下室。
这下有可能仔细观察这个岩洞了,其存在已无可怀疑。
圆形拱顶高一百英尺,由一些玄武岩柱子支撑着,而这些柱子像是用一个模子浇铸成的。一些不规则的拱底石、随意的肋条,则靠在这些柱子上。像这样的柱子,在地球形成初期,大自然就已竖起成千上万根了。这些互相接合的玄武岩柱子,高达四千零五十英尺,而尽管外面是波涛翻滚,里面的海水却很平静,只浸到基部。工程师所指出的那个光源的光芒,照到了每个棱边上,使它们布满光点,可以说就这样透进了石壁,仿佛它们是半透明似的,并把这个地下室的那些哪怕最小的突起,都变成了熠熠闪光的宝石。
由于反射现象,水面映照出这各种光芒,以致小船像是漂浮在两个闪烁地带之间。
这个光源中心的辐射属什么性质,是不会搞错的,因为它发出的光芒清晰而呈直线,照到这地下室的每个拐角和每个棱边都会碎裂。这道光来自电源,而它的白色暴露了它的来源。它是这个岩洞的太阳,它把它整个都照亮了。
赛勒斯·史密斯一打手势,桨又落下了,溅起了许多水点,真像是一场宝石雨。小船朝光源划去,于是很快,距离那儿就只有半链了。
在这块地方,那一大片水宽约三百五十英尺,而在光源的那一边,是一面巨大的玄武岩壁,所以在那一边是无法出入的。岩洞因此大了许多,而海水在那里形成了一个小湖。可是拱顶、侧面的石壁、后面的石壁,所有那些棱柱、圆柱和锥体,都沐浴在电光中,以致这光芒像是它们自身固有的,简直可以说,这些像昂贵的钻石一样琢磨出刻面的石头,是它们自己在发光!
在湖中央,有个梭状的长形物体浮在水面上,它悄然无声,一动不动。光是从它的两侧发出的,就像是从两个加热到白热化程度的炉口发出的一样。这个装置酷似一条巨鲸的身体,它长约二百五十英尺,高出海平面十至十二英尺。
小船缓缓靠了过去。工程师已站在船头。他激动万分地注视着。然后,他突然抓住记者的胳膊喊道:
“这是他!这只能是他!”
接着,他又重新坐到长凳上,嘴里喃喃地说出一个只有杰丁·斯皮莱一个人听到的名字。
记者大概熟悉这个名字,因为这名字在他身上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效果,只听他声音低沉地回答:
“是他,一个无法无天的人!”
“是他!”赛勒斯·史密斯说。
按照工程师的指令,小船靠近了这个漂浮的怪物,停泊在它的左侧的后半部,一束灯光透过厚厚的玻璃从那里射出来。
赛勒斯·史密斯及其同伴们登上了平台。一座洞开的进口塔在那儿。大家冲进了入口。在楼梯下面是一条纵向内部通道,里面有灯光照着。通道的尽头有扇门,赛勒斯·史密斯把它推开了。
移殖民们迅速穿过一个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大厅,来到和它毗邻的书房。书房那明亮的天花板泻下了一大片光。
书房的尽头有扇大门,也关着,工程师把它推开了。
一个大客厅出现在移殖民们的眼前。它像个博物馆似的,里面堆着各种矿物质的珍宝、一些艺术品和工业精品。移殖民们以为自己被魔法带到了梦幻世界。
在一张华丽的长沙发上,他们看见那儿躺着一个人,而他好像没发现他们的到来似的。于是赛勒斯·史密斯提高嗓门,令同伴们极为惊讶地说出了下面的话:
“尼摩艇长,是您要求我们来的吗?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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