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骨子里的奴隶
“走！”
来人蒙着脸，沈思弦还来不及说话，便被对方拉走了。
出门的时候，便看见两个婆子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毫无生气。
行至前厅小角门，那人停住了脚步，沈思弦不解其意，狐疑地看向他。
对方蒙着脸，看不清相貌，只能看见那一双深邃冷漠的眼眸，似乎还带着一丝的戏谑。
他也看着沈思弦，忽的凑近，从沈思弦的袖口上撕下一块衣料，转身消失在蒙蒙夜色之中。
沈思弦看着自己的袖口，不清楚对方的来头，他为何要帮助自己，又为何要撕下自己的袖口？
眼下并不是探究这件事情的时候，沈思弦等到侍卫交班的时候，回到了牲口棚。
已是丑时三刻，再过一个多时辰，便要破晓。
沈思弦毫无睡意。
听着这满棚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沈思弦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的身子。
零露，你的仇已经报了，你可以安心了。
你在阴间，是否找到了母后？
从此，就只有姐姐一个人了。
这漫长的人生，往后，只有她一个人走下去了，就想着茫茫的黑夜，看不见曙光。
想着国仇家恨，想着亲人惨死，沈思弦就这样抱着手臂，坐到了天明。
黎明时分，初阳破晓，又是崭新的一天。
于沈思弦而言，日子或许是新的，但是，人生依旧。
即便如此，她还是会活下去，她的命，是母后用鲜血换的，一家人，只剩下她活了下来。
往者已矣，生者，却要背负更多的痛苦，苟且偷生，却不得不如此。
一切都在沈思弦的掌控之中，丫鬟到了辰时端着水要伺候赵容众梳洗的时候，就看见门口的两个婆子倒在地上，身上血迹斑斑，吓得水洒了一地。
而后，整个赵府都沸腾起来。
“你听说了吗？”一个奴隶压着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世子被人杀死了！”
“哪里会不知道，唉，真不是知道是被谁杀死的。”
另一个奴隶满脸的悲伤，说道。
“怎么，难道你同情他不成？”
“我担心的是今后怎么办，是不是还会被卖到别的地方去？虽然现在的日子不好过，但是好歹还有一口饭吃。”
那人低声叹息道：“你说的也是，至少他还能给我们一口饭吃。”
见赵管事来了，二人便慌忙噤声。
一个奴隶，最可怕的不是身体被奴役，而是从骨子里面透出的奴役思想。
从骨血到皮肤，到身上的每一处角落，无不充斥着奴隶的本性，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只能被奴役。
因为被奴役成了习惯，因此对奴隶主产生了依赖，这是多么可悲啊！
沈思弦只是默默听着，不置一词。
赵致尧匆忙回来，看见惨死的儿子，老泪纵横，对赵管事说道：“凶手找到了吗？”
“回王爷的话，世子是昨夜遇害的，奴才们早上才发现……”
赵管事垂首，一脸的惶惑不安。
赵致尧发狠道：“你们这群饭桶，究竟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夜里都没有侍卫上夜吗？怎么会让凶手闯进来的？”
“王爷，每日都有侍卫巡夜，想必凶手是个厉害的人物。”赵管事跪在地上，说道。
赵致尧的眼圈猩红，喝道：“把昨晚巡夜的侍卫全部斩了！一帮废物！”
赵管事连连称是，忙退了下去。
先后有人得知赵容众被杀的消息，都去赵府吊丧。
赵怀瑾一大早知道这件事情，先去了赵攸宁的府上，见他老神在在地看书，忙道：“攸宁，出事了，赵容众被杀了！”
“哦，我知道了。”
赵攸宁头也不抬，盯着手上的书。
“你就这样的反应？现在还有心情看书？”
两个人相识这么多年，但是赵怀瑾至今没有看见赵攸宁慌乱的模样。
“与我何关？”
赵攸宁终于抬起淡漠的双眸，扫了一眼赵怀瑾，问道。
赵怀瑾耸耸肩，笑道：“虽与我们无关，但世子被杀，怎么也算是一件大事。”
“你想说什么？”
赵攸宁淡淡道。
“没什么，我倒是对凶手比较好奇，真不知道是谁有胆量深夜闯进王府杀人？”
赵怀瑾一双桃花眼微眯，像只沉思的狐狸一般。
“赵容众为人嚣张跋扈，性情残暴，得罪的人不少，想杀他的人遍布天下。”
赵攸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的情报网不也是遍布天下吗？这件事情，你不知道？”
赵怀瑾微微一笑，看向赵攸宁。
赵攸宁波澜不惊地盯着赵怀瑾半晌，说道：“我向来不会耗费精力在无聊的事情上。”
“呵呵，”赵怀瑾忍不住笑出来，眼角眉梢全是笑意，说道，“赵致尧要是知道你说他儿子被杀是件无聊的事，一准跟你拼命。”
赵攸宁不言语，赵致尧如何想，如何做，与他无关。
“不去看看吗？从身份上来说，我们是要去吊丧的。”
赵怀瑾不过是随便问问，依据他对赵攸宁的了解，他是不会去的，正如他所言，与他无关。
“好。”
没有想到赵攸宁竟答应得这样痛快，赵怀瑾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攸宁，你真的要去？”
“不行？”赵攸宁把书放在书案上，挑眉。
“行行！走吧！”
说毕，二人便吩咐手下备车马，前往赵容众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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