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起有点满意。他微微示意了管家，管家转身走到梁越身边，弯腰下去，悄无声息的试探了一下梁越的鼻息，起身之后跟霍起拱了拱手。
霍起又一次笑了。
他今晚笑的次数比过去的一年都多。他招江南过来，看着这个半路捡来的义女，内心首次有一些异样的感觉。
虽然付出的了一些代价，但是收获很多，现在那名大长老还不知所踪，但是霍起相信对方会来找他的。
“收拾东西，回营地。”
仅剩的几名亲卫默默的把同僚的尸体抬到一起，轻伤的扶着重伤的，对着兄弟们的尸体拜了一拜。江南想了想，将梁越的尸体也搬了过来，放在亲卫们的身旁。明天待援兵过来会有人料理这些，她希望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埋葬了梁越。在得到将军认可之后，她有这个资格提出这点要求。
最后看了一眼梁越，江南飞身向营地走去，她是唯一一个几乎没有受伤的人，她要快速到营地，提前为将军做一些安排。
虽然这个夜有点长，但是毕竟活下来的人还是要继续活着的。
霍起志得意满的走在前面。
刚一转身，他忽然觉得有点累。“大概是今天内力使用的太多了。”想到此处，他一提内力，差点魂飞天外，体内空空如也，一丝内力也无！
他立刻想看向管家，但是忍住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大概走了七八步，也可能是十几步，霍起发现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内力的消失让他失去了耳聪目明的状态，正欲回头呵斥众人为何还不跟上来，却发现，所有人都躺在地上！
“是何方英雄？大家出来交个朋友。”
四周静悄悄。
霍起试着运转一下内力，发现体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没了内力，连视力也受到限制，他又往回走了几步，这次他看清楚了。
是管家！亲卫们到死也没有瞑目，而老冯却在仓促间砍出一剑，砍在了管家的腿上。
“为什么？！”
管家很平静，“皇上说，他很喜欢自己的弟弟，而您的功劳立的有点多了。”
听闻此言，霍起无语，他本以为朝堂比江湖更讲规则，万万没想到，这政治把戏还不如江湖汉子间的直来直去！
“所以我得到的江南余孽的去向是假的？你是为了把我身边的死士引开？”
“是的。”
“所以所谓的御史上奏说我意图谋反也是安排好的，为了骗我回来？”
“是的。”
“所以那厨子也是你们安排的？”
“不是，这个厨子只是一个小角色，只有大将军你才放在心上念念不忘。”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对我出手？！”
“没想到老冯如此小心，这剑上有毒！”
听闻此言，霍起又走近了几步。他想亲手诛杀此獠！比起手下的伤亡，他更在意的是背叛，管家本是他最信任的人，一路沙场征战，他早已视这个沉默寡言的老头是自己的长辈！
霍起停在了管家三步之外。谨慎这么多年，他从来不会大意。他要确认一下管家是否真的中毒不支。
果然，管家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他走过去，捡起老冯丢在一旁的剑，又想笑了。
“今天真的笑的有点多。”霍起脑海里莫名涌起这个念头。
他继续向管家走去，举起剑，就要向下刺去。管家认命般闭住双眼，“以后这燕国恐怕要乱了。”
然而，剑并没有落下。
管家抬头看，霍起胸口露出的剑尖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霍起拼劲全力转过头，瞪大了双眼，居然是一个他认为死去的人。
梁越晃了晃头，他还没有完全清醒，全凭着一股气做了这件事。直到这件事成功了，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做成了！
想到这，他又转了一下手中的剑，把霍起的五脏六腑搅动了一圈。
自那中年男被老冯用暗器杀死之后，一直压在梁越胸口的石头这次终于挪开了一些。
“为，为什么，你没死？”霍起艰难的问出口。但实际上，梁越并没有听懂霍起在说什么，他的嘴里大概都是血。
但是梁越猜懂了霍起的意思。
“《无妄经》，你知道的太少了。”
“噗”，霍起倒在了管家身上，他实现了生前最后一个愿望，成为了压死管家的那根稻草。
一切都落幕了。
梁越看了一眼四周，浑身忽然失去了力气，一屁股坐下了。
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想到莫干山上烧灭江南派的那场大火，想到那十八位师兄，想到那个被老冯杀了的中年人，又想到灵隐寺后山那张笑脸。
他忽然想吃笋子了。他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重，快要忍不住睡去。
但梁越并不想睡。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睡完还能不能醒过来。
毕竟，《无妄经》只有他修炼成功了，没有其他师傅，他了解的也不多。
“算了，还是睡吧。”梁越默默想到，杀了霍起，事情算是完了，他可以睡了，即使再见到莫干山的那些人，他也不用羞愧。
砰！梁越倒下了。
……
……
梁越觉得浑身像有一群蚂蚁在咬一样的难受，喉咙中仿佛有一团火。“水……”
接着，他感受到唇间的一股凉意，一股水流顺着喉咙流下，勉强缓解了一下躁意，正想再多来一点，忽然感觉嘴边的碗被拿走了。
梁萧非常努力的想睁开眼睛，他几乎已经要成功了，但是耐不住大脑传来的困意，他又一次陷入黑暗之中。临昏迷前，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还没有醒来么？”
“快了，刚才已经有反应了，估计最迟明日上午就能清醒。”
知道自己没死成，梁越带着一丝莫名的欣慰沉沉的睡去。
至于现状如何，谁又有精力关注呢，活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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