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的时候,苏兰不想离开自己的家乡,她说不能尽孝在父母的生前,一定要好好地陪在父母的坟前。
杨俊辞掉了一家南方公司的高薪聘请,离开自己的家乡,跟着苏兰来到这座小城,放弃专业进了工厂。
两人说好了,等苏兰生完孩子,就把杨俊远在家乡的老人接过来一起生活。
“苏兰,你看……”工会主席看着默不作声的苏兰试探地问。
“我娘家没有亲人了,杨俊有个姐姐出嫁在外,父母的年龄都大了,我怕他们承受不了,厂里出车把他们接来,只是先不要告诉他们杨俊的事。”
想到杨俊的父母,苏兰突然感觉自己的肩上有一双手压着,她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放到自己的肩头。
在工厂领导和工友们的帮助下,苏兰送走了杨俊。
看着杨俊年迈的父母,苏兰的心里涌起莫名的伤感。
按着俗间的说法,人死后的第三个星期,死者的魂魄会被从阴间放出来,回到亲人的身边交待一些未了的心愿,家里要摆宴席请来死者的生前朋友,为死者送魂,俗间也叫过三七。
这一天,刘婶带着几位邻居婶子大娘,早早就到了苏兰的家里,把里里外外张罗的整齐有序,苏兰和公公婆婆倒像是客人一样无事可做。
暮色笼罩大地,忙碌了一天的人群渐渐散去,只有刘婶带来的那几位邻居婶子大娘还在厨房里帮着苏兰收拾着。一位邻居大嫂走到苏兰的跟前:
“苏兰啊,你这肚子有五个月了吧?”
“快六个月了。”苏兰摸着自己的肚子。
“你是咋想的啊?”
“想啥?”苏兰莫明其妙地望着邻居大嫂。
“杨俊没了,你还留着这个孩子干啥呀,还是趁早做了吧。”
“赵刚家里的,你瞎说什么呢,会说人话吗?”
一旁的刘婶瞪着说话的女人。
“刘婶,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事情这不明摆着吗,苏兰年纪轻轻的,总不能就这么守一辈子吧。现在孩子还在肚子里,不要也就不要了。那要是生出来,将来嫁给谁不都是个拖累呀,你看前街的那个胖子,不就是不待见老婆带来的那个托油瓶,愣是把好好的一个孩子给打傻了。真等到那时大人孩子都受罪,还不如现在就不要的好。”
赵刚媳妇的话一出口,厨房里立时死一样的寂静。
夜幕完全拉了下来,天空飘起了稀稀落落的雨滴,几位婶子大娘帮着苏兰洗好最后一个水杯之后都抹着眼泪离去。
小屋里只留下了苏兰和杨俊的父母:
“爸,妈对不起,我没有把您们的儿子照顾好。”
面色憔悴的苏兰跪在杨俊父母的面前。
“孩子啊,你这是做什么呀,都是俊儿的命啊,你有什么错呢?起来孩子,快起来。”
杨俊的妈妈流着泪疼爱地拉着苏兰。
杨俊的父亲轻轻地叹了口气:
“苏兰啊,事情发生了,伤心也不能解决问题,杨俊走了,咱们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杨俊的父亲停了一下,他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一切,看到儿子与苏兰的结婚照,眼中有泪花转动:
“苏兰啊,你是个好孩子,嫁给俊儿的时候我和你妈也没给你什么像样的东西,这几年倒是你年年给我和你妈买这捎那的。我们老两口都记着呢。”
俊儿走了,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们都老了,帮不上你什么忙,你现在怀着我们杨家的骨血,你如果想生下来呢,我们活一天就帮你带一天,你要是不想生下来,我和你妈也没意见。
“你去医院做手术,我们给你做陪护,等你的身子养好了,我们就回老家去。”杨俊的父亲说着,低下了头。
“老头子你疯了!”坐在一旁的杨母指着老头子就哭开了。
“天哪,我儿子没了,就指望着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能为我们杨家接个香火啊。你个死老头子,你疯了你,啊,你疯了!”
“爸,妈!”苏兰重新跪到了两位老人的面前。
“爸,妈,我有做的不好,做的不对的地方,您们说也说得,骂也骂得,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呀?我已经没有了杨俊,难道您们还想不要我吗?我生下来亲生父母就不要我了,我的养父母把我当宝贝一样的养大,却没有享受到我半点孝心。”
“杨俊给了我爱,您们给了我家,我把您们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母,现在杨俊不要我了,您们也不要我了吗?爸,妈,您们就是我的亲爸亲妈,孩子是杨俊的,也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要他?爸,妈,从今天起就求您们把我当亲姑娘待行吗?”
苏兰跪在两位老人的身边紧紧地拉住他们的衣襟……
三个月后,苏兰生下了女儿,爷爷给孙女起名叫‘可儿’。苏兰明白老人的心思,他们多么希望是个男孩呀,那样就可以真正的为杨家延续香火了。
可儿四岁那年,婆婆不小心摔倒了,医生诊断为脑溢血,手术之后,婆婆便失去了正常的活动能力,为了不给苏兰添麻烦,要强的婆婆硬是在公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同病房的医生护士和病友都被婆婆的坚强感动了。就在婆婆的病情好转的时候,公公突发心梗住进了医院,老人的病情稳定之后,医院决定让苏兰把老人带回家静养,为了方便照顾家里的婆婆,苏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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