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的夜晚是让人毛骨悚然的，但乔北从小就习惯了这种死一般的寂静——她听妈妈说她小时候经常因为发烧而住进医院，她对这些事没什么印象了，但她记得那个时候爸爸总会在她的病床边握住她的手给她讲着新奇的故事。
病房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病人的呼噜声，乔北偏头看向缩在陪护床上的乔妈妈，心中一动想要伸手摸摸妈妈不知何时爬上脸的皱纹，却在快要触碰到时停住了。
借着窗外的月光她清楚的看见了妈妈已经有些许老态的脸，这些年来她为了她付出了多少她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她还是无法接受那件事的存在。
乔北有些自嘲地一笑随即收回了半空中的手，既然还怨恨着那又何必想着修复她们之间的关系呢。
这样想着乔北轻轻将头转向另一边，感觉到即将溢出眼眶的液体蠢蠢欲动她赶忙闭上眼来阻止它们的倾泻而出。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一阵食物的香味引诱醒了，早晨的阳光斜斜的打在她的眼睛上，让她不自觉地皱起眉。
“醒了，这是你爸昨晚特意熬得骨头汤，足足熬了一整晚呢。”乔妈妈笑容灿烂地回头看着她，“你等一会啊，我把这弄好立马扶你去洗漱。”
乔北点点头。
几分钟后乔妈妈小心翼翼地将她从病床上扶起来，帮助她穿上拖鞋，乔妈妈将她的重量全部压在自己的身上，到厕所的短短几步走得却是异常艰难。
洗漱时乔北再次遇到了困难，她的左手极为不熟练的拿着牙刷在嘴巴里横冲直撞，好几次戳到牙床痛得她呲牙咧嘴。
乔妈妈见状轻轻绕到了她的左侧，从她的手里拿过了牙刷，然后将她的左手环在她的脖子上。
“张嘴，我帮你刷。”乔妈妈累得满头大汗却极为温柔地冲她一笑
乔北有些别扭地想要拒绝，乔妈妈却笑着开口：“你啊刚长出牙的时候天天缠着我让我帮你刷牙，有时候我忙让你等一会你就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的，吵得我头都大了。”
虽是埋怨但她的眉眼间却满满都是幸福。
许是清晨的阳光太过温暖乔北竟也不自觉地进入了妈妈的幸福感中，她眯起眼睛嘴角稍稍有点弧度，尽情的享受着妈妈的疼爱。
乔妈妈刷的极为小心，她怕不小心碰到她嘴上的伤口增添她的痛苦。
平时十分钟就可以完成的洗漱，今天却整整进行了快半个小时，乔妈妈的每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细致温柔，似在擦拭一件对她而言非常珍贵的宝物。
洗漱完毕，乔妈妈架着她原路返回。
床头柜上早已掀开盖子的骨头汤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让人不自觉地分泌唾液为即将品尝的美食做好准备。
“这些都是你爸做的，送过来的时候你还在睡他就急急忙忙的走了。”乔妈妈捂嘴偷笑，他居然因为给北北送饭而耽误了上班也是没谁了。
乔北看着满柜的饭菜突然有点鼻酸——这些东西都是她爱吃的。
她记得这个男人一开始是不会做饭的，但是为了她他硬是把自己逼成了做饭好手，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可能比她想象的要更加爱她，可是有些事是爱无法修复的鸿沟。
比如血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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