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她的内心起了什么反应,越来越使她追逐人生的享乐。她变得好生气,爱吃嘴,喜刺激。她和他在街上散步,扬起头来,她说,不怕出事。不过有时候,她猛然想到遇见罗道耳弗,却也畏缩起来;因为他们虽然永远分手,她觉得她还没有完全摆脱他的影响。
有一天黄昏,她没有回永镇。查理急得走投无路,小白尔特没有妈妈,不肯睡觉,抽抽噎噎,心也要哭出来了。朱斯丹赶到大路张望。郝麦先生走出了药房。
最后,等到十一点钟,查理不见她回来,再也耐不下去了,驾起他的包克,跳上去,抽打牲口,凌晨两点钟左右,到了红十字旅馆。她不在。他心想文书也许见到她,不过他住在什么地方?查理幸而记起他的老板的地址。他奔去了。
天才破晓。他在一家门首,看见几个牌子,就去打门。没有人开门,他问的话,有人喊着回答,还直骂那些夜晚搅扰别人的人。
文书住的房子没有门铃,没有门环,也没有门房。查理握起拳头,拼命砸窗板。过来一位巡警;查理心虚了,只好走开。他自言自语:
“我真叫傻;毫无疑问,洛尔莫先生留她用晚饭来着。”
洛尔莫一家已经离开鲁昂了。
“她大概是待下来看护杜普勒依太太。哎呀!杜普勒依太太死了有十个月了!……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灵机一动,走进一家咖啡馆,要《年鉴》看,很快就找到朗玻乐小姐的名字,她住在皮缰街七十四号。
他走进这条街,爱玛本人正好从另一头出来;他不是吻抱,而是扑到她身上,一边喊道:
“昨天谁留住你啦?”
“我生病来着。”
“什么病?……住在什么地方?……怎么会的?……”
她摸了摸额头,回答道:
“在朗玻乐小姐家。”
“我晓得是她家!我正要去。”
爱玛道:
“不必去,她方才出的门;不过以后再有这类事,你放心好了。我回来晚一点点,你就急成这样,这么一来,你明白,我就不敢出门走动啦。”
话说在前头,以后再赴幽会,她可以毫无顾虑,为所欲为。所以她也就由着性子,加以充分利用。只要心血来潮,想看赖昂,她马上就随便找一个借口,去了鲁昂。他想不到她来,这一天没有在旅馆等她,她到他的事务所找他。
开头几回,欢乐异常。但是没有多久,他说出了实情,就是他的老板极不赞成有人打搅。她道:
“得啦,走吧!”
于是他溜出来了。
她要他穿一身黑,下巴留一撮尖胡须,模仿路易十三的肖像。她想认识他的住处,看过以后,嫌它寒酸;他一听这话,臊红了脸,她满不在乎。随后她劝他买些和她家里一样的窗帘,他嫌浪费,她笑道:
“哈!哈!你舍不得你的宝贝钱啊!”
赖昂必须回回向她报告:从上次幽会起,他在这期间,都做了些什么。她问他要诗、一首为她写出来的诗、一首献给她的情诗;第二行韵脚,他搜索枯肠,也配对不出,结局就是从纪念册上抄一首十四行诗交卷。
他这样做,不是出于虚荣,而是为了讨她的欢心。他不反驳她的见解;他接受她的一切爱好;与其说她是他的情妇,倒不如说,他变成她的情妇。她有温存的语言和销魂的吻。这种妖媚,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实际上出神入化,到了无迹可寻的地步,奇怪,她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六
赖昂下乡看她,常在药剂师家用晚饭,觉得应当还请才对。郝麦先生回答他道:
“愿意之至!再说,我老待在这里,快要长锈了,也该活动活动。我们去看看戏,吃吃馆子,玩他一个痛快!”
郝麦太太一听他有意去冒那些无名的危险,心惊胆战,情之所至,低声阻拦道:
“啊!好人!”
“嗐,这有什么?你以为我经年待在药房,一天到晚闻气味,就不糟蹋我的身子啦?可不,这就是女人的特征:她们忌妒科学,然后就反对最正当的娱乐。没有关系,我一定来,我说不定哪一天就来鲁昂,我们一道把洋钱用光算数。”
这样的话,药剂师先前没有说过;然而他如今看中快活的巴黎派头,认为最得风气之先,所以也像他的邻居包法利夫人一样,向文书再三打听京城风俗,甚至于话里掺上切口,来唬……资产者,说窝、摊、新潮、摩登、柏奈达路,还有,不说“我去了”,而说“我颠儿了”。[259]
果然有一个星期四,爱玛意想不到会在金狮的厨房遇见郝麦先生,穿着旅行装,就是说,披一件谁也没有见过的旧斗篷,一只手提一只小箱,另一只手提了一只药房的脚炉,他唯恐公众见他不在,大惊小怪,因而没有同任何人讲起他的计划。重游旧地的想法,毫无疑问,使他意兴盎然,所以一路上话不绝口。他不等车停,连忙跳下,寻找赖昂;文书推托不去,经不起郝麦先生强拉,还是把他拉到诺曼底咖啡馆去了。药剂师大摇大摆,走进咖啡馆,帽子不摘,以为在公共场所露出光头,十分土气。
爱玛等赖昂等了三刻钟,不见他来,跑到事务所找他,照样无影无踪,猜来猜去,莫名其妙。她骂他无情,怨自己心软,额头贴住玻璃,气闷了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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